一元满地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GGAD】《遗嘱执行人》

依旧是个小短篇。
提示:纯刀无糖,谨慎食用。

1.

如果你有幸能从邓布利多的口中听来一些关于格林德沃这个被称为世上最危险的黑巫师的一些生平的话,那么你就会惊奇地发现,你可能从来未曾真正了解过格林德沃。

在此之前你怎么可能想象到,夏日里,他是如何与星辰交谈探究古老魔法的秘密,他是如何形容戈德里克山谷干燥的风拂过奔腾的小溪所带来的甘甜水汽,他是如何静默地坐在林间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两三个小时,只为聆听曼德拉草短暂的开花的声音。

如果这些你从来没有从邓布利多那里听到过,你又如何会怀疑,人们所描述给你的暴戾、冷酷、嗜血的一个人,其内心是否也有柔软之处。

显然,你曾经所听到的、你所看到的那个他,只不过是他厚厚的驱壳而已。你并不知道从何时起、因何原因他会为自己扣上如此一副坚不可摧的驱壳,并用这个驱壳去亲手摧毁他曾视若珍宝的一切。

2.

厄里斯魔镜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刚刚还在温暖地包围着阿不思的场景都如移形换影般地消失不见了。那一瞬间,站在镜子前的阿不思显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扰乱了他的思绪,将他从自己最渴望的事物中剥离出来,恶狠狠地丢回到冷冰冰的现实当中。

如果他能够坦荡地说出刚才在镜子中看到的是什么,大家也就能明白此刻魔镜不再为他提供任何慰藉画面的原因。

是的,正因为阿不思所渴望的那个人此刻已经来到了这间敞着窗子的屋子里,所以完成使命的厄里斯魔镜先知先觉地退到了战线后。

现在,阿不思能感觉到并且也清楚知道此刻是谁站在他的身后。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身上熟悉的味道,又或者是他呼吸时候的声音。

“你不该来的。”阿不思平静地说。

但他脑子里却在想是否该在此时此刻转身,在想自己的语调听上去会不会显得有些冷漠,在想冷漠的语调中是否会一不小透露出来他内心的急切,在想他的手到底该继续插在兜里还是拿出来。

“是的,我不该来的。”盖勒特回应道。

紧接着阿不思听到了踱步的声音。盖勒特像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一小块地毯踏烂似的,在方圆两米的范围内来来回回踱着步。他的样子看起来活像一只焦虑过度的鸟驼,他不断地重复着阿不思的话,“是的,我知道,我不该来。”

于是,这样的开场白很容易地就让这场对话陷入到了无可救药的尴尬当中。

阿不思已经缓缓地转过了身,但他的眼睛却还在盯着自己脚前的那一小块地面。如果他的视线再抬高一些,他就能看到刚刚出现在厄里斯魔镜中的面庞。但,阿不思在犹豫,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这样做。

也许,只是一个抬头,他坚持了许久的一切就都会付诸东流,他与同盟们在共同对抗世界上最邪恶的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

“但你能来我仍旧很高兴。”过了好一会儿,阿不思打破了屋里的沉寂这样说道。

“我知道你会高兴——”

今夜的盖勒特看上去有些异样,他总是在重复阿不思的话,就像是被施了重复咒那样。这可着实不像他自己——靠一场随时随地的即兴演说就能轻易俘获无数忠诚和信任的格林德沃——的表现。

“我多么希望我没有猜错——你是来投降并结束这该死的战争的。”阿不思的这句话听起来冷冰冰的,“告诉我,对么?”

“抱歉,阿尔。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我也知道处于某种立场让你被迫不能承认我所做的事情。”

“这么说——”阿不思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用极其细小的声音说道,“战争还将继续。”

阿不思的这句话说得如此之轻,不知道是为了不让别人听到,还是他自己。

盖勒特应和着阿不思,他点了点头,“我们之间的战争还将继续。”

阿不思不喜欢盖勒特所用的“我们之间的战争”这个说法,他宁可引用魔法部对外的统一宣称口径——称其为“一场正义与邪恶之间的战争”。在阿不思看来,或许用邪恶来称呼盖勒特也比将他们两人直白地放在对立面上要让他更好受一些。

“那么,你今天潜入霍格沃兹,就是特意来提醒我这个?”

“战争——阿尔,我知道你从来就不喜欢战争。因为战争总会有输赢,总会有牺牲。而你呢,你总是希望能平和地解决一切纷争和矛盾,这简直是——”

“简直是什么?”阿不思打断了他,“天真?幼稚?空想主义?然后呢?盖勒特,拜托,别告诉我你今天是来找我吵架的。我不得不提醒你,再有三分钟,最多五分钟,你所施的淡化自己行踪的魔咒就将被霍格沃兹的防御系统所识破。”

留给盖勒特的时间不多了,无论他今天来霍格沃兹的目的是什么。

“好吧——”盖勒特扫了一眼矗立在屋子另一头的座钟,“我有一份文件。”

盖勒特这样说着的时候,一只信封从他胸前的上衣口袋里飞了出来,扑闪了两下翅膀,缓缓并精准地落到了阿不思的手心里。

是叠好的一封信——一封用血封印过的信。这说明,在封印的主人在世期间,没有人能读里面的内容。阿不思将信封翻转了两下,想要递还给盖勒特。

“我多希望这是你的投降书——”阿不思不经心地说道,他的眼神却一直没有从那封信上离开。

盖勒特微微抿了下自己的嘴唇,“但如果它只是一封遗嘱呢?”

这是盖勒特的遗嘱?!

“告诉我,盖勒特,你看到了什么?预见到了什么!”阿不思一直刻意保持着的平和语调在这一刻被他自己打破了,“那骷髅头让你知道了什么!”

“阿尔,战争总会有输赢,总会有牺牲。”

“那现在就中止这场该死的战争!”

“你看——阿尔,话题又绕回来了不是。这么多年我们都没能说服彼此,难道指望这短短的几分钟么?”盖勒特嘴角抽动着,看上去像是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由你来做的我遗嘱执行人。这就是我今天到这里来的原因。记得么,我们彼此承诺过的,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你让我来执行你的遗嘱?”阿不思觉得盖勒特疯了。

“如果可以的话——”

“做梦!”阿不思将手中的信封狠狠地揉成了一团,继而撕了个粉碎并高高地向空中抛去。信封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哀嚎,无数的碎片从二人头顶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

霍格沃兹的警报声随即响起,城堡的每一块石头都已经发觉到了盖勒特的入侵。

“格林德沃潜入了霍格沃兹——格林德沃袭击了邓布利多教授——”蹲在屋檐下的石墩像、墙上的画中人一个接一个地向外传递着这样的讯息。他们当然有理由这样认为,格林德沃到这里是来袭击邓布利多教授的。不然呢?

信纸的碎片忽然平地化作了一团飞速旋转的龙卷风,将盖勒特紧紧包裹在其中。阿不思看着旋涡中的盖勒特,看着他被这阵风带离了霍格沃兹,从自己的视线中渐渐消失。

当房间再度平静下来的时候,阿不思望向了厄里斯魔镜。镜子里再度映出了他所渴望的场景,嬉笑着围坐在餐桌前喝着热可可的几个人——阿不福思,阿丽安娜,盖勒特,以及他自己。

3.

格林德沃感觉到自己口中还留有热可可的甜味,还能想起当时他们谈论的话题,以及他们为何发笑,为何笑到直不起腰来。

但同时,格林德沃也感到悲伤,虽然他悲伤的眼睛里面早已经流不出一滴泪水。

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厄里斯魔镜。

魔镜是魔法部从霍格沃兹借来的,现在被摆放在纽蒙迦德监狱顶楼格林德沃的牢房里。从格林德沃这样一个黑巫师身上,你几乎很难找到什么弱点,他被关押在纽约的那段时间就曾让魔法部头疼了很久。

但要相信,没有人是刀枪不入的,魔法部最终破解了问题。像格林德沃这样的人,与其派摄魂怪昼夜看守,倒不如给他一个厄里斯魔镜来得更容易些。他比任何普通人都更容易沉沦其中无法自拔,所以那些黑巫师们曾经敬仰并追随的导师也不过如此。

或许,这才是厄里斯魔镜最有价值的用途。

几十年前发生在霍格沃兹那一晚的片段,一遍遍地在厄里斯魔镜中循环,不分昼夜陪伴着格林德沃永无止境的刑期。

而今天,格林德沃却从魔镜前站起了身来。他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抽绳羊皮囊,将里面的东西倾倒在他的石床上。那是一团被撕碎的已经发黄的纸,被释放出来的碎纸们在破烂的薄毯子上飞来飞去,每一块碎纸片都在努力寻找能和它匹配在一起的另一块,最终它们全部拼粘在一起,舒展成了一封信。

这是格林德沃的遗嘱,可到今天为止却变得已没有任何意义。

刚刚,邓布利多的死讯已伴随着火焰中的凤凰在天空燃尽。

格林德沃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他自己的遗嘱。但如之前一样,他的请求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再不会有人为格林德沃执行那份只有一行字的遗嘱了——“请将我留在能看到你的地方。你的盖勒特。”

格林德沃用他长长的泛黄的指甲狠狠地掐入太阳穴,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从头脑中抽离了出来,那一小团丝缕绽放出了猩红色温暖的光芒。在光芒中隐约可见的是,那里藏着他们夏夜里与星辰交谈的记忆,藏着干燥的风拂过戈德里克山谷小溪的气味,也藏着曼德拉草开花的声音。

而这一切记忆终究化作了一团黑色,从纽蒙迦德顶楼黑石块上极窄的缝隙中钻了出去并缓缓展开。

于是,人们看到铺天盖地的黑纱在欧洲每一个城市上空聚集,人们听到了格林德沃为邓布利多哀悼的声音。

从这一天开始,格林德沃死去了。他面前的厄里斯魔镜不再映出任何东西。

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一天离格林德沃真正的死期还有将近八个半月的时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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