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满地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GGAD】《护身符》


关押在纽约监狱里的黑巫师格林德沃是个疯子——守卫们之间这样风传。


可被关押在这里的黑巫师们,又有哪一个不是疯子呢。


相比较起那些囚犯来,其实格林德沃真算正常得多——最起码,他按时吃守卫送来的饭,按时喝水,每天八小时的睡眠,其他时间大多用在冥想上。用守卫在给上级的报告里面所述,他是在忏悔。


对于一个犯人来说,除此之外还能要求些什么呢。


当然,有一个情况守卫们并没有写进报告里,而这大约也是守卫们之所以把他归入疯子那一类的原因——格林德沃无论在干什么,他嘴里总是在哼歌,始终在哼着同一首歌。


“爱能做什么?爱能抚平仇恨和裂痕——”


“那光呢?光能填满我们人生的空虚——”


“那么,誓言呢——”


“誓言,有时候一文不值,有时候它又坚如磐石——”


类似唱歌这样的行为并没被列入囚犯劣迹评价表里,况且,那韵律也还算悠扬,听起来就像是哄睡的童谣。只不过因为格林德沃日日哼、夜夜哼才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首不错的歌,你知道它让我想起了什么么——”某一天,新来的守卫强睁着迷离的双眼在给格林德沃送早饭的时候这样说道。当一首歌成为他一整宿梦境的背景音,一定不是件令人好受的事情。


“那让我想起了我妈做的焦糖南瓜馅饼,那绝对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馅饼。”守卫将餐盘从门缝下面推进了格林德沃的囚室,然后他拉开了厚重的铁门上的观察孔说道,“但我却不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格林德沃不再哼歌了,于是牢房里瞬间寂静得如坟墓一般,没有一丝生息。他微微站起身,但他并不能站直,被施过多重束缚咒的粗铁链将他死死固定在一把铁椅子上,手背反绑在背后。他只能将身体微微向前倾斜,曲着腿,拖着沉重的椅子慢慢向前挪。挪到门口,格林德沃在餐盘前跪了下去。在守卫看来,他背着椅子跪下去的姿势看起来就像只滑稽的蜗牛。


守卫忍不住笑了。一旦被带上枷锁,传说中最厉害的黑巫师也不过如此。


“因为从我两岁起,餐餐都要吃焦糖南瓜馅饼。你能想象么?餐餐都吃。所以,等我懂事之后,只要我见到谁说起焦糖、南瓜或者馅饼中的任何一个词,我都会直接吐在他的脸上。”


格林德沃跪在餐盘前,低下头,像动物那样去吃他的早饭。今天的早饭是——焦糖南瓜馅饼,上面混杂着一滩粘稠的不明所以的东西,但显然格林德沃并不关心。


他不与守卫交谈,只是专心地吃他的早饭。


“我不明白,你就宁可这么没有尊严地活下去么?”守卫被格林德沃的漠视激怒了,从来没有囚犯可以以这样的态度对待监狱的守卫。


他突然将餐盘从门缝下抽了出来,汤水溅到了格林德沃许久未曾修理过的胡须上。


“如果是我,我宁可饿死。”守卫瞅了瞅餐盘,他感到一阵反胃,“所以,你为什么不饿死自己?去欧洲接受法庭审判,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自己一步步走上断头台或者绞刑架,比饿死在这里更好一些?”


“我——死不了。”格林德沃缓缓地说道。


格林德沃突然开口,吓了守卫一跳。他下意识地想要逃走。


“我——死不了。”格林德沃又重复了一遍,“我有护身符,所以我死不了。”


“你有护身符?你有护身符?”守卫嗤笑了出来,“那么你为什么还被绑在椅子上?为什么你还需要跪着吃饭?护身符能帮你解开枷锁么?”


“不能。”


“护身符能让你在接受审讯的时候感受不到疼痛么?”


“不能。”


“那你的护身符能干什么?”


“它能让我活下去。”


“它能让你活下去?”


对话终止在这里了,因为格林德沃跪在地上又开始哼起了那该死的歌来。守卫暗暗骂了一句脏话。


“爱能做什么?爱能抚平仇恨和裂痕——”


“那光呢?光能填满我们人生的空虚——”


“那么,誓言呢——”


“誓言,有时候一文不值,有时候它又坚如磐石——”


格林德沃跪在那里,唱得那样专注,几乎让他忘了他膝盖下冰冷潮湿的地面。


冰冷潮湿的地面,却无法让他忘记戈德里克山谷那个温暖的夏天。


盖勒特躺在谷仓里高高的干草堆上,他轻轻哼着歌,并伴着节奏摇晃着他的腿。


“你在唱什么?”躺在他身边的阿不思问道。


“一个童谣,我的家乡的童谣。”盖勒特回答。


“什么内容?”


“那不重要——”盖勒特不再哼歌了,身下的干草堆扎得他的后背直痒痒,他扭动着身子在草堆上蹭来蹭去,越蹭越痒,于是索性翻身坐了起来。


阿不思明白盖勒特坐起来的原因,他伸手过去隔着衬衫帮盖勒特挠了挠后背。


盖勒特感觉好多了,“不如来玩个游戏吧,我出一条线索,你来猜答案。”他这样说道。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既可以用来巩固和练习课堂上学过的魔法逻辑学之类的东西,又可以作为冗长夏日里打发时间的游戏。


阿不思喜欢这个游戏。就像他喜欢此刻谷仓里的阴凉、干草堆上阳光的味道以及盖勒特说话时候特有的语调。


盖勒特给出的第一个线索是龙蛋,几乎没花几秒时间去思索,阿不思就脱口而出,“是——血!巫师的血。”


答案显而易见。


有几只鹅摇晃着身子溜达进了谷仓,阿不思随手丢给了它们一些谷粒。于是几只鹅便扑棱成了一团,掀起了一片烟尘。


盖勒特笑了一下,但笑的不那么明显。说起来,阿不思觉得盖勒特总是不怎么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好像有一对摄魂怪始终在围着他打转。


甜点有助于改善心情,这是阿不思从麻瓜那里学会的一个魔法,屡试不爽。


焦糖南瓜馅饼——盖特勒需要这个,阿不思决定,在太阳落山之前去镇上的面包房买上一份,上面还要撒双份糖霜。


就在阿不思这样琢磨着的时候,盖勒特已经给出了下一道题目的线索——麻瓜屋顶的黑尾鸢风向标。


阿不思皱了皱眉,“是——血,巫师的血。盖勒特,你不能这样,这会让游戏变得无趣的。”他盯着谷仓的尖屋顶不满地抱怨道。


“好吧,好吧,这不能赖我,只能说是你的反应太快了点。我是说——异于常人。”盖勒特耸了耸肩回应道,“最后一个线索,夜琪的尾巴尖。”


“是——血。还是血,巫师的血。盖勒特,你并不想玩什么游戏对么?”阿不思有些气恼,他感到被盖勒特愚弄了,“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是戈德里克山谷,又不是德古拉的吸血鬼古堡。”


“是的。那么——好吧,是的,我需要血。哦不,别皱眉。”看到阿不思皱眉,盖勒特赶忙摆了摆手,他看起来有些慌张,“只要两滴,两滴就够。一滴你的,一滴我的。”


“别耍什么鬼把戏。你我都知道,所有跟血有关的魔咒都是邪恶的。”阿不思瞪着他说道。


盖勒特感觉到这一次可能真的要被拒绝了,他叹了口气,“你的话里带着无可救药的学院派的顽固气。你看,这就是我不喜欢学校的重要原因之一。要知道真正有用的或者有趣的技能没有一样是通过学校学会的。”


“可跟血有关的魔咒是不被允许的——”阿不思还在坚持,“除非——”


“除非什么?”盖勒特赶紧追问,他本来都准备放弃了。


“除非——你给我个足够合理的解释。”


“好吧。我——其实——想做一个——护身符。”盖勒特回答的时候,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那样嗫嚅道。


“哦不,告诉我,你不想。你是个巫师,而且在我看来,有朝一日你必将成为最伟大的巫师。”


“所以?”


“所以,你怎么可以做一个护身符?要知道那是麻瓜们才信仰的东西。你清楚,你当然清楚的,护身符什么都帮不了你,它就是那么一个——那么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东西,并且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运气。说到底,动用这么邪恶的魔法就为了做一个护身符,你认为值得么?”


“可,要是我觉得值得呢?”盖勒特依旧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那样回答着。


“要是你觉得值得——”阿不思踌躇了一下,“要是你觉得值得——”


“我保证,一点也不会弄疼你。相信我,阿尔,就只是一个护身符而已。”


阿不思不置可否,他思考了好久,最终选择闭上了眼睛。他闭着眼睛继续嘟囔着,“它什么也帮不了你。”但与此同时,阿不思还是将自己的手臂伸向了盖勒特。


“只需要跟着我念就好,我说过,它很简单的,只有一句咒语。”


阿不思点了点头。


是的,盖勒特所做的那个护身符只需要一句简单的咒语,简单到它只包含三样东西——


一份爱,爱能抚平仇恨和裂痕。


一份光,光能填满人生的空虚。


一句誓言,我永不背叛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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