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雨夜暖阳》
那是一个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悖论，甚至连麻瓜都可以。
这本该是晚餐后的欢乐时光。用过晚餐后，如果邓布利多教授这一晚没有特别安排的话，总会有三五位他最喜欢的学生被邀请去参加起居室的晚间恳谈会。
他们与邓布利多教授围坐在一起，盛满“滋滋蜂蜜糖”的托盘从一个人的手里传到另一个人的手里。无论大家怎么吃，盘子里的糖永远也不会减少，就像他们杯子里的黄油啤酒永远满溢。有时候，他们会围绕一个社会学难题展开讨论，有时候会做一些类似猜字谜的游戏，更多的时候他们喜欢聊一些年轻人在懵懵懂懂的时期总会遇到的一些懵懵懂懂的事情。无论话题是什么，恳谈会总会以意犹未尽的欢笑作为结束。
但是，今天，却不太一样。
此刻正在与邓布利多教授互道晚安并离开他的起居室的几位学生有些垂头丧气。虽然没有人说出口，但大家都默契地感受到，邓布利多教授老了，的的确确老了。像所有老去的巫师那样，一个明显的标识就是，他的思维逻辑不再像以前那么清晰了。就在刚刚，邓布利多教授竟然指着窗外问他们，有没有人曾经在暴雨的夜里看到过阳光的经历。
是的，今天霍格沃兹下起了暴雨，从早上一直下到了晚上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大家想不起来话题是怎么扯到这个上的，他们最开始讨论的难道不是在跟一个心爱的姑娘表达爱意的时候，使用一点点扰乱对方心智的魔法到底属不属于不道德的行为么？
可邓布利多教授像是生怕他们因为窗外隆隆的雷声而没有听清似得，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要知道，即便是在魔法世界，也是要遵从基本规律的啊。就比如首先要先有你的父母然后才会有你，比如你无法将火放进水里，比如你被喜欢的人拒绝了心会疼，这些都是基本规律。邓布利多教授没有理由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雨夜暖阳，因为这不符合基本规律。
“不，孩子们，你们不明白。但这没有关系，因为你们总会明白的。”阿不思望着学生们即将从转角楼梯消失的背影，突然这样说道。但他并不确定学生们是不是听到了，不过没关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中的某些人，至少是某个人，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的。
这不是一个悖论。雨夜暖阳——这是一个真实存在，或者说真实存在过的咒语。
“对么？告诉我，它是真实存在过吧？”阿不思裹着他的睡袍来到厄里斯魔镜前，这样提出问题的时候，他将睡袍抖落了两下平铺在地板上然后坐到了上面。
但厄里斯魔镜能说什么呢？它只是一面镜子而已。它回答不了人们提出的问题。但好在它可以让人们看到答案。
阿不思的答案就在镜子里。
他的银白胡子开始变短，他的头发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干枯，它们甚至变成了焦糖色。而面容——阿不思忍不住向着镜子伸出手去，多么年轻的面容。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在年轻的阿不思身后，站着同样年轻的盖勒特。
盖勒特也坐了下来，紧挨在阿不思身边。盖勒特的衣服几乎湿透了，阿不思的也是。
“我们到了必须阻止这场暴雨的时候了。”阿不思说道，“它已经在戈德里克山谷下了三天三夜。这是你做的么？盖勒特，告诉我，这里将变成什么样的世界，请你告诉我。”
谷仓漏雨了，所以他们被淋湿了，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真正糟糕的是，如果暴雨继续下去，对生活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所有生物将会是致命的打击。山洪爆发，树木被连根卷起，动物们在河道中挣扎，它们沉沉浮浮，并最终沉了下去。
无论这场雨是不是盖勒特制造的——阿不思对此持有怀疑，现在都该是阻止它的时候了。
而对于阿不思的提议，盖勒特却摇了摇头。阿不思没有完全理解这个摇头意味着什么。
“这是基本规律。”盖勒特望着谷仓外的山谷说道，尽管他们什么也看不到，雨水像帘幕一样挡在了他们的眼前。
“现在本该是雨季，但在此之前这里已经将近半年没有下过一滴雨了。”盖勒特收回了他的目光，并将目光放到的阿不思的脸上，他看着阿不思的眼睛继续说道，“草木落叶，水源枯竭，大大小小的林火一场接一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告诉我，阿尔，也请你告诉我。”
“凡事过犹不及，我相信这世界上总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不，你错了，阿尔。要么继续，要么在毁灭后重生。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折中的办法。你无法给所有事物都按上一个刹车键，即便可以，你和我也不该是那个掌握并决定何时该刹车的人。”
“那该交由谁去掌握？”
“基本规律。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律在实质上掌握着一切。”
阿不思暂时不再说话了，但这并不代表他接受了盖勒特的理论。
漏雨的谷仓里很冷。
盖勒特站起身拿出了他的魔杖，他念起了一段阿不思从未听到过的咒语。于是，一小团软软的光从盖勒特的魔杖尖里钻了出来，它脱离了魔杖，缓缓向上——向着谷仓顶并最终冲破了谷仓顶升了上去。继而，光团停在高处变成了光柱照耀了下来。光柱隔开了暴雨，在那一小片天地空显现出了蓝天白云和耀目的阳光。
“但是——”阿不思仰望着光柱的上方说道，“首先，现在是夜晚，其次——”
“我知道，我知道。”盖勒特打断了阿不思的话，“你想说这不符合基本规律？”
“是的，你这么笃信基本规律，但这显然并不符合基本规律。在基本规律这件事上你的双重标准让你的理论听起来就像个悖论——”
“但是你湿透了。”盖勒特再一次打断了阿不思，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阿尔，你湿透了，所以需要阳光将你烘干。”
“而你也湿透了——”阿不思不禁嘟囔了一句。因为盖勒特始终站在光柱的外面。
阿不思向着盖勒特伸出了手去。
但他触摸到的，只是冰冷的厄里斯魔镜。
于是，镜子里的光柱消失了，谷仓消失了，就连阿不思自己也消失了。
只剩下了盖勒特，淋湿在暴雨中的盖勒特。
“我想告诉你的是——有朝一日，当一场不可避免的暴雨再次席卷一切的时候，我只希望阳光仍旧能照耀在你的身上，替你将淋湿的身体烘干。”
阿不思记得，这是那一天在谷仓里，盖勒特对他所说的最后一句。
有趣的是，那一夜的暴雨，同今天的，何等相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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